这种感觉由来已久,说不上具体从哪一天开始。大概是自己生命长度不够的缘故吧,几天前的一点闪光,才觉得是前世种下的牡丹,今世闻到花香,就理所当然熟悉起来。然而,说句心里话,我并不是从懂事起就对父母充满感激的。我也是一俗人,也像千万的俗人一样有过叛逆的青春,有过躁动的懵懂。那段岁月,一直和父母唱对台戏,说往东,偏向西,叫上山,偏下河,弄得父母很无奈,整日里摇头叹息,好像自己的孩子注定是不成器的破铜烂铁一块了。断定父母一定是伤透了心,当然是多年后的今天才想到这些,当初的少年哪里会去想这个。总觉得父母不够疼爱自己,把大部分的慈爱都给了哥哥。80后的人大都有过这样一种不正常的想法,像三毛、席慕蓉都曾提到年少时总觉得自己是家里多余的一个,得不到父母的慈爱,这种感觉是90后的独生子女今生都无法体会到的。当然,等到人变得成熟起来时,也就明白了父母的苦。开始学着去感恩、去怀念,这时候,哪怕是父母多给个笑脸,也觉得是莫大的恩惠,赶紧向天主祷告。不幸的是,往往在这时候,父母已经白发满头、老态龙钟,已经不堪与子女共享世间的欢乐了。所以有人说,要孝敬老人得趁早,大概是说,要有春节抢车票时的那种积极吧。其实,我挺赞同这种说法,但何谓早呢?是在父母的头发变白之前,还是趁着父母脸上皱纹尚少,亦或是趁着父母眼未花、耳未聋,尚有几分力气能让儿子陪着去吹吹海风、看看日落,趁着牙齿还未松动,尚能嚼得动女儿做的蛋糕、点心,这样算早吗?或许吧。趁早就是趁着现在,十几岁的少年可以让处在事业巅峰的父亲少为自己操心,三十几岁的壮年能多抽点时间回家看一看老母亲,五十岁的人可以时常守候在多病的父母床前,这些都是趁早了,起码不至于留下太多遗憾。曾经以为父母不够爱自己,即便是争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爱,心里也总认为仅得到了剩下的百分之一。做子女的都是天下最贪心的贼,偷走了黑发,盗去了父母的容颜,却总是不知足。好在自己觉醒得及时,大梦初醒发现父母还很健朗,头上虽有几根白丝,已算不得正值壮年,却也并未垂垂老去,想着还有很多尽孝的机会,自己不免沾沾自喜起来。可是,有一天忽然想起年轻父母在田边挥起镰刀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仅仅一夜的光景,父母由健壮渐至白发爬上双鬓,我还有什么值得庆幸?父母垂垂老去不过是再过一个夜晚的事罢了。想到这,又不禁后怕起来。越来越觉得父母是坐在一大片的桐叶之上,今天还看着叶绿如翡翠,觉得连在枝上牢固得很。想不到一夜秋风扫过,叶已泛黄,风一吹,晃几个来回,是做垂死的挣扎吧。一摇、一晃,每一下都牵紧了我的心弦;一摆、一荡,我的心,时起时落。壹点号青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