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大家好,我是LegalMVP律海芒芒的发起人姚俊倩CoCo。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主人公,她先在外资所做了8年律师,而后转型成为纽交所上市公司的法务总监,现在,她正在一家互联网财税服务准独角兽企业,从0到1组建法务团队,开启了服务中小微企业的常年法律顾问创业项目。
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故事。
年外所,我从香港到北上,是交易律师里的“三好学生”,生日都在忙工作
02从女律师到女法务,我在寻求工作生活平衡的永恒难题中,重塑自己的价值感
03跳槽到准独角兽企业,组建法务部,打造服务中小微企业的法律顾问产品
年汶川地震,我正在跟我的senior(高年级律师)讨论一个非常复杂的交易架构,因为问题迟迟没有解决,所以我们聊得都非常投入。
等我们稍稍感觉到震感时,一抬头,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空了,从高楼向下看,窗外的人都在跑向空旷的道路上。
因为不能坐电梯,我跟着人潮从人工通道往下跑。看着眼前匆忙奔跑的人群,我不合时宜地一边可惜万一在地震中挂了,自己还没有通过法考,一边遗憾这个复杂的交易还没有解决。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律师这个职业的。
01
8年外所工作,我从香港到北上,是交易律师里的“三好学生”,生日都在忙工作
年我从西南政法大学本科毕业后,考研失败了、申请到香港城市大学读LLM(法学硕士)。
在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我一度想逃避工作的压力,继续留在城大读JD(法律博士)。但一位教公司法的老师却让我正视这份压力。
直到现在,我都一直记得他对我说的话:“Emily,法律是一门实践的学问。你已经受过5年完整的大学教育了,是时候到社会上去实践一下。这样你才能知道你适合做什么。”
年,我从香港城市大学毕业
在他的推荐下,我获得了一家澳洲律师事务所MinterEllison香港办公室的面试机会。幸而我顺利地通过了面试,留在了那家律所。没过多久,我跟随着上司一起来到了上海的代表处。
刚进行的时候,作为初年级律师的我基本上是什么都做,除了法律技术性的工作以外,也承担了蛮多类似于BD(businessdevelopment)、Know-how、翻译、甚至是帮客户安排行程的活儿。不要小看杂活碎活,我看到一个专业服务机构是如何让它的客户在方方面面感到他所接受的服务是专业、高效、又充满对客户的尊敬和体贴的。
就在这样内心反复纠结矛盾的工作中,我学会给自己创造价值感。
年末,我加入了DLAPiper(欧华律师事务所)的北京办公室。所里精英云集,刚入职不久的我,简直是鸭梨山大。我记得那会儿,我的先生总说我是“三好学生”,因为我每晚回到家都会说自己“好累、好困、好忙”。
我既希望自己能忙起来,因为在没有人分配工作的时候,自己内心的危机感会特别强,只有当自己忙起来的时候,心里才是安全的。但当自己真的忙起来了,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三好学生”。
记得刚入职不久的一天正好赶上了自己的生日,那天我刚做完一个DD报告发给了我的senior,打算过会儿就去庆祝生日。但因为当时刚来这个所,交上去的活还没给反馈的情况下,自己其实很忐忑,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了。我只好自己默默的点了份外卖,在办公室等着文件反馈。
那天我一直忐忑的等到差不多12点才等到报告的反馈,我特别紧张地打开文件看,发现幸好修改量并不大,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上。
那个时候我才敢和我的Senior说,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
她听到后说的话,让我至今也印象深刻:“那挺好的。你在用你勤勉尽责的工作来庆祝生日。”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在法律工作的环境里,我的个人喜好和安排要让位于客户价值。
你可能会反问:难道,生日还在忙工作,你不会感到委屈吗?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讲,难道,这不是职场PUA吗?
现在回想起13年前的这一个晚上,一个初入职场的给Senior交活后忐忑等待的小白,在收到工作反馈过关后的如释重负和价值感,我体会到了除了生日party,鲜花蛋糕礼物以外另一种不一样的满足和成就。
当客户给到自己正向反馈时,我能够真正地感受到自己为客户创造的价值。当我不计成本、不计投入、不计时间、不计代价为客户努力地做好一件事,那么客户就会被我打动,除了工作本身的品质,还有因为真诚、勤勉尽责、为客户考虑等而构建的与客户的信任与链接。
哪怕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个事情,可能只是帮客户看一份文件、做一个调查,我都会多想想,怎么能够让我的客户更轻松一点,让事情推进更顺畅一点。这种来自事情推进顺利和来自人的信任而带来的正反馈,能够带给我很大的价值满足感,带给我满满的动力。
人一生都在寻求胜任感、价值感、归属感。因为一件一件小事的胜任,带来了价值感和满足感,因为价值感和满足感,又强化了我对法律共同体和对所服务的客户的归属感。
我的工位
02
从女律师到女法务,我在寻求工作生活平衡的永恒难题中,重塑自己的价值感
年底到年初,我决心离开高锐律师事务所(Gunderson),离开我工作了8年的律师赛道,做inhouse(企业法务)。
原因主要有两个:
一是,女律师的永恒矛盾——工作生活平衡。
在我加入Gunderson时,我家老大刚刚6个月,我的Partner告诉我:“Emily你不要追求工作生活的平衡,你应该实现它们的harmony”。如果你觉得一天工作12-16个小时但内心还是非常平和喜悦的,即使不平衡,但也是和谐的。作为一个职业妈妈,当我承担越来越多的工作职责、工作和生活中出现一些重大状况时,我会发现所有事情都会在争夺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项目启动了、项目马上要交割了、小孩生病了等等……我想把每个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但在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当我两岁大的孩子在手术室里做着手术,而我却只能在手术室门前抱着笔记本电脑修改DD报告时为了赶在客户上投委会前定稿DD报告,女律师在寻求work-lifeharmony时的挣扎与困顿,一瞬间在我身上达到极点,我发现我真的无法和谐了。
一面是无法全身心陪伴孩子的痛苦,一面是对客户交付工作的压力,这种职业妈妈的永恒难题让我感受到强烈的“被剥夺感”。
如此高压的环境下,人的情绪容易变得特别暴躁,就像鞭炮一样,随便什么事情就可以点炸,我感觉世界都要坍塌了。那个时候的生活被极度压榨,哪怕外表很光鲜亮丽、很完整,但是我能深刻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并不充盈。
我有时会问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已经奉献给工作和家庭,但是自己又得到了些什么呢?仅仅就是每个月工资卡里面的那个数字吗?
我觉得只有重新确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事情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不是出于“生活所迫”、不是因为路径依赖、不是因为前面十几年学法律干法律的沉没成本。否则,无论是从事律师还是法务,都不可能真正的享受工作。但人生的工作时长这么久,不Enjoy和慢性自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和我的两个孩子
二是,我发现自己之前做律师的时候,也更多地代表公司方,天然也会和公司创始人走得更近一些。我想要从外部视角进入到公司内部,去看看内部是如何做出一个完整的商业决策和交易的。而不是我接收到的工作指令,都是公司内部法务或者交易团队多方论证后的结论性工作指示。
在我前同事的邀请下,我决定离开工作了8年的律师职业,来到他们公司担任投融资并购的高级法律顾问。
到了inhouse之后,我之前有关于工作压力和生活平衡之间的困扰得到了一定的缓解。相较于交易律师而言,法务的工作时长、工作压力和交付任务都没有那么重,不会出现之前的那种情绪应激反应,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