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某天,和小羊疲惫地晃荡街头。我带着他去了四川北路,每个周五的下午上完法语课从法盟出来走这条路回学校,就好像小时候放学回家路的尽头总是悬着一碗落日。天空的微醺橘色总让人想喝酒。总是在穿过那条路的种种瞬间,想要努力睁大眼睛把一切美都尽收眼底,把时间的流逝放到记忆里保鲜。那天去压马路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很骄傲地给小羊讲这条路对我而言有多重要,给他指了还没有建成的大楼钢筋,结构和轮廓才是最美的过程。后来我们在路的尽头过马路同时感叹道,对于美的现实,我们渐渐丧失用文字记录和叙述的能力了。
四川北路X海伦路每一个*昏都值得被收集起来
这也是我这篇新年杂想不知从何下笔的原因。比起把所有逻辑按照我自己的偏执串到一篇文章,我更愿意和我亲爱的朋友们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或者自由散漫坐在大玻璃前一口气没有缝隙地讲好多话,或者面对着山海眺望久久沉默。我甚至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宽容为高中三年作一个总结,电脑里只有残稿几篇,每次蠢蠢欲动地下笔却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回溯的勇气和温柔。高考的遗憾还是有点像一个哀艳的疤痕我跳过了它就不忍再回头了
但是我还是说服了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即使路的尽头并没有幻想里的结局在等待。也是自己在感知着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因为他人而羞耻也不为别人的幸运而委屈。唯一愧疚的是爸爸妈妈吧。他们并没有给我施压甚至高三的下半学期妈妈就最喜欢晚自习后带我去操场放空,去三峡广场、重大漫无目的地闲逛,每天换着花样给我整好吃的东西,细想着把栀子花摆在玻璃瓶里才好看温柔和小心翼翼背后我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涌动的期待吧。毕竟曾经无意间考出的成绩好像也在暗示着我的确有那么一些些不一样,爸妈都希望自己的小孩很特别。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从小到大听到很厉害的哥哥姐姐的故事包括和一起长大的优秀的好朋友们,大概也不自觉的认为优秀是很自然的事情。最疯狂的时候是初中尝到学霸的甜头后就对考年级第一有执念了,刻意或者无意地拿到很漂亮地名次和成绩,那个时候好像一只爱惜每一寸羽翼光辉的鸟整个人骄傲得不行。
真正感受到无力并且开始拾起真正的人生还是要审视初三的暑假那场大病。就看见了生命的荒原。放在时代的科技下不算很严重的致命的病,但是我的身体和月亮一样枯瘦了。直面死亡的那种恐惧一直缠绕着接下来的三年,甚至至今仍会极度敏感躯体的每一丝变化进而联想到死亡。小毛病不断的高中翘掉了一些课……不知道病史是不是很羞耻的一件事,我还蛮坦诚地给朋友们讲从前历经的狼狈。并不想博取同情,深处的共情永远是难以达成的,有多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而是我忍不住想要确认知道我已经蛮糟糕一个人了,你们还会宽容我爱着我吗。我一点都不想再来一遍高三每次在阳台上许愿都是希望进度条能够再快一点因为真的饱受疾病困扰,毕业了压力释放、灵气游回身体才发现医生说根源大概就在情绪。前两天看到joy说她有躯体化障碍症,差点没忍住哭出声来。种种焦虑慌张到胃肠易激怒、寻麻疹、鼻咽炎……分明是我的结症。非要拿情绪把自己戳的千疮百孔,感觉在食堂的人群包围里感觉和座椅一起下沉,过马路去学校对面广场站在红绿灯和车流间不知所措,突然走在路上就想蹲下来埋到手臂里哭。
好在我在释怀,现在的我越来越轻快了,生理状况越变越好,体育期末优。
前段时间和朋友谈心,就是一种对过往充满感激的心态,也是一种很特别的人生体验。感激病痛,学会了对自己说去哪里都好只要全力以赴,甚至是不想努力也没有关系啊,当个健康快乐的小孩也不错的。我其实很不屑把自己的高中和初中比,换了更好的环境之后本来就遇到的都是更厉害的人,发现自己的平凡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也避免不了被有些家长硬生生地比较,真的无比恶心。因为不想被谈论,不想再被作为高光而谈论。高中偶然又一次考到年级第一感受到敌意和柠檬之后真的觉得很没意思,也不再想刻意地去收拾我的弱势科目像是表演一样。对一直跑在最前面的疾风里、成绩遥遥领先不再感兴趣,我更骄傲地是构建了一个自己的世界。关于音乐、关于文学、关于电影、关于艺术、关于一切美感,难以描述那种庆幸。我只过这一生只做这一次人,能够找到引起共鸣的东西是很足够幸运的。很早就把自己从烦杂的高中学业里解放一部分出来,两个我,一个在适当专注地学习维持那一份对未来应付的责任,另一个我则悄然放飞在我喜欢的事物里恣意婉转。或许越来越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的能力是我因为胃疼睡不觉,凌晨三四点思绪没有边际地飘散的产物。
每一个白天都像奔赴战场的战士。
每一个夜晚我都是差点杀死自己的病人。
可是我好爱那没有边缘的夜晚,像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重新活了好几遍。
我不是一个很能收敛自己锋芒的人。尽管我不是什么都想要都想争,对于我珍爱偏爱的一切也会傲慢会得意忘形。直到摔倒之后也会学着让自己的骄傲变得圆润一点。我不希望扎人刺眼而是自己在贞静地发光。我试图让自己在平静正常的生活里可以拥有那种宜人的大地色,宽容关爱人们,人们也宽容欣赏我。越来越抱有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怀有很大期待,一切就顺其自然了,能够努力一下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很幸福了。交朋友同理。我真的不适合和功利心太强的的人交心。他们自带的压强或低或高让人难受。我本身就不再在乎跑道上的竞争了,比起令人艳羡的学历地位金钱容貌,我更倾向于喜欢你的情绪和想法。
这个世界上真正深邃而有意思的人还是太少。
比起对未来雄心壮志并且急于表露的人,我觉得对前路不自知但一直在感知世界边界的人,更可爱。
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过程永远比结果有趣。只要过程中我在快乐趟过就行了,把人生唱成一支感动自己到稀里哗啦的歌。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但不是为了花哨的结果而是抱着尝试玩玩的心态。别非要那么迫不及待。在生命里的缝隙里你能找到很多感动的细节,这些缝隙里的快乐才应该成为串起生命的脉络。正因为没有了欲望的期待,无论面对什么结果都很有底气坦然面对。
和谭姐出去玩,她说很早很早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甜不起来软不起来。酷就对了。我噗嗤笑出来。我也是这样从小野蛮生长也就这样了。野、酷、自我,很有想法,想做什么不要犹豫直接孤勇去做就好了。学校的职业心理测评测出来我是那种觉得世界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的人,只要敢想敢做。很久以前阿萌在信里也引用了八月长安写余周周的那句“我觉得你是一个干什么都能成功的女孩”。大学我在做我自己了。还是不免面对男生莫名其妙的指责“你太酷、你不够温柔、不够甜”有过怀疑。热衷于喝酒蹦迪艺术摄影出去吃吃玩玩,是不是过于叛逆点?按照他们的说法至少不符大多数人对好女孩的定义。
世界要你努力考取功名,但真诚才是最大的本领。
我觉得真诚对他人,努力做自己,我依然是自信强大的。
被时代推动向前的女孩,不必拘泥于东亚文化圈对性别的桎梏。
高三的时候,年过七旬的王专家在北楼对我讲:你走出去,走出南开,你会遇到更多人,遇到你的志同道合。
所以在同济,在中法班,每天的快乐都给我感念。班上的妹妹们真的太好了,仅有的三个男孩子也很棒,真真切切让我体味到一种大观园里的日子。真实怀揣着“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的感动啊。
以及,真的有遇到一些在真实发光的朋友们,我们相遇,然后惺惺相惜。我们终将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以上都是这个冬天写下的碎碎念但是我觉得做的还不够。没有参加任何学生组织,社团没去几次,虽然没逃课高数b期中还是会挂科,也没有让除了体育老师之外的任何老师记住自己的脸。我是一个透明人。有大把时间和自己相处,但在社交网络上花的时间还蛮多的。是那种一学期完了其实自己的事一件都没有干好,反而在一段段企图建立或回复又轰然坍塌的人际关系里迷失。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渐渐发现了不对的苗头。十一月份开始就关闭了朋友圈的大门。如果不是自己遇到很开心的事情想要分享一下或者突然想起某个朋友,我的